《射雕》故事新编-叛徒
我从未想过,有一天,我会成为一个人人唾骂、不耻的人。从小,我一直梦想着,做一个英雄,做一个威武的、战无不胜的大将军···
我生长在金朝的王府里,他们都叫我“小王爷”,因为我的父王是完颜洪烈,是大金的王爷。所有人都爱我,宠我,让着我。我恣意的放肆,恣意的闹腾,恣意的成长,无拘无束。偶尔,母亲会轻轻地骂我。可父王看了,只是笑着拍手,称我是一匹漂亮的小马驹。他从不骂我,从不打我,他会很温柔的叫我:“康儿,到父王这里来,父王带你去骑马···”
我以为,我会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的。可是我忘了,越是美好的东西,越是短暂。我忘了,我的母亲眼里,那经年不去的忧伤;我忘了,王府里,那一座奇怪的、不协调的、简陋的小木屋;我忘了,母亲握着那条题着苏轼《江城子·十年生死两茫茫》的帕子独自哭泣时,父王躲在一边看着,眼里的深深的痛···
我一直有种感觉,我幸福得过了,我得到太多的爱,我的人生太顺利,让我有种不真实的错觉。后来,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,我终于明白,那不是错觉。这18年的幸福就是借来的,是提前把一生的幸福都挥霍了。
郭靖他们出现了,出现在我的面前,出现在我的生命里,我怎么都躲避不了。
他们说,我不是父王的儿子,甚至不是金人;
他们说,我是宋人,是杨氏后人;
他们说,我的父亲,是一个叫做杨铁心的陌生的男人;
他们说,我的“父母”,是被父王阴谋拆散的;
他们说,父王欺骗了我母亲,欺骗了我;
他们说,我应该叫杨康,我不能叫完颜康···
他们还说了很多,可是我的耳朵已经什么都不想听到了啊,我的眼泪落下,心像是突然断了线的纸鸢,摇摆着,坠落着,在风里翻滚。我多想大喊:“住嘴,住嘴啊,不要说了,不要说了,我不信,不信啊···”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,我的喉咙像是插了一把刀,痛彻心扉。
其实,我知道,我知道自己是相信的,相信那些都是真的。
王府里的那座小木屋,是按照当年母亲住的地方的样子修建的。我一直以为,母亲不喜欢父王,只是因为不能接受父王是金人的身份。我一直以为,父王给母亲修那座木屋,是因为想要保存当年的那份美好的记忆···
我不知道,真实的原因是,母亲心里有人,那个叫杨铁心的男人,我的亲生父亲。“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···”我也不知道,父王告诉母亲的是,杨铁心已经“死了”。我还不知道,那座木屋是母亲要求的,她要留着她和她的“铁哥”的家,却从此把父王关在门外。我更不知道,母亲住进王府的时候,已经有了我。我出生的地方,不是我的家;一直养我爱我的人,不是我的父亲···
我都不记得,到底是怎样走出客栈的门的了。站在门口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,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方向。我就站在那里,不知道,该往哪里去。小二看到我,怯怯地上前:“小王爷,您是要车吗?”那一声“小王爷”,叫得我的眼泪都落下了,叫得我的心口,一阵阵的疼。
周围的人,惊恐的看着我一口血吐在胸前,四下逃得远远的。我低头,看见自己被血染污了的衣服,我的小王爷的华服,脏了···
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,像是一个失心疯的病人。
那个叫郭靖的、自称是我的兄弟的家伙,一直跟着我,真是讨厌极了。他想来拉我,可是我避开了,并且给了他狠狠的一拳。我真是讨厌他,讨厌他一声声的叫我“康弟,康弟···”,我认识他吗?我是大金的小王爷,我的父王只有我一个,没有其他的儿子,我没有兄弟,没有!没有···
没有啊···你们听不到吗···
站在王府门口的时候,我的心又痛了。就算没有意识下,连脚都认识回来的路了吗?18年了啊,每一次走到外面,这里都是我最终的目的地,是我心里最后的停靠,是我一直的牵挂啊。这里,是我的家啊,家啊···
可是,我就要失去它了吗?失去我的家。
不可以!我不想,不愿,不甘心啊。
凭什么?!凭什么?
18年,我做了18年的完颜康,做了18年的小王爷,叫了王爷18年的父王。18年的父子亲情,18年的朝夕相处,18年的承欢膝下,18年的宠爱疼惜,他们左一句“认贼作父”,右一句“民族大义”,就要我全部舍弃,凭什么?!
就因为,就因为我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,就因为那个叫杨铁心的男人生了我,所以,我就要葬了自己的心吗?就要反过来拿着刀剑,朝向养我、爱我的父王吗?
民族大义?何为民族?我做了18年的金人,生在金国,长在金国,吃着金人的饭,喝着金国的水。我受到的教育是,作为金国的勇士,要为金国战斗到最后一刻。我从小的梦想甚至是,成为征战的将军,带着大金的铁骑,踏平南宋朝廷,为大金开疆扩土,为父王长脸。
我做了18年的金人,姓了18年的完颜,然后,有一天,有人告诉我:“你 是宋人,你是杨康,你不是完颜康···”
完颜,完颜···
完颜是金朝皇室的姓氏。那个,据他们说,拆散了我“父母”的恶人:完颜洪烈,我的父王,是金朝皇帝的儿子,是大金的王爷。过去的日子里,我一直觉得,完颜是一个很美好的姓。觉得完颜康,是一个不错的名字。我喜欢父王和母亲叫我“康儿”,我一直以为我的名字是父王起的,以为是 健康 平安的意思。 我从没想过,“郭靖、杨康”、“靖康之难”,我的名字竟然是郭啸天和杨铁心起的,竟然取自南宋“靖康之难”的耻辱 ···
完颜洪烈,很英武的名字。一如父王本身,英俊、威武。
马背上的民族,总是骁勇善战,我的骑射都是父王手把手教的,12岁的时候,所有的王爷家的子弟就都不是我的对手了。父王总是夸我聪明,他看到我胜利的时候,总是开心的把我把我举起来,脸上都是骄傲的光彩。他很爱我,很爱很爱,我一直知道。
女真族有句谚语:“真心换真心,无用是黄金”。意思是,只要真心相待就能换得他人的真心,在真心面前,任何贵重的东西都收买不了。
我好后悔,后悔从没亲口告诉过他:我也一直很爱他。
威武的父亲,通常容易成为儿子心目中的英雄,成为儿子崇拜的神。更何况,他是个很出色的将军,是大王为数不多的能征善战的儿子之一。他的每一次凯旋,都成为年少的我的记忆里、永恒的节日。
我想起,就在年初,我和父王一起去和蒙古人打仗。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体验一把真正的战场,所以不顾他的三令五申,偷偷带了一队人去迎敌。我还太不成熟,太冲动,太不懂得战场上的阴谋,一不留神就步入敌人的包围里。
身边的人倒下得越来越多,战场开始渐渐地安静,我的战马受伤了,我听到它悲痛的嘶鸣。我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,都要绝望了,我握紧手里他送我的刀,挥着,毫无章法地在敌人中间横冲直撞。我好想他,我的父王。没有他在身边,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好。我会慌张,会害怕。我害怕,会死掉,再也见不到他和母亲。
我一直不懂,为什么母亲固执地要住在王府后院的那座小木屋里,而不肯和我们住在一起。我不懂为什么父王那么爱母亲,她却总是对父王客客气气的,像是对一个外人。可是,那都不重要了。出来之前,我听到父王和母亲的对话,她说,等我们回来,等康儿的18岁生辰,就搬出来和我们一起住,就和父王做真正的夫妻···
所以,我不能死,我要活着,我还要回家过生辰。和父王、母亲一起过,一起。
父王赶来的时候,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拼杀了,仅剩的三个金兵把我围护在中间,几乎是坐以待毙。当我听到父皇的战马“长风”的啸声的那一刻,就很没出息地哭了。父王,我的英雄,他终于来了。
可是,英雄也不可能扭转我对战局的破坏,更何况父王仓促之下来援,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完全的准备。我第一次见到彻彻底底的战争,根本没有什么阵法,没有什么队列,没有什么功夫,只是最原始的厮杀。
最后,父王带着我逃了出去,逃到一片荒漠里。父王受了伤,可他还在不停的安慰我:“康儿,没事的,康儿,坚持下去,你一定要走出去,父王一定会带你走出去,把你好好的交到惜弱的手里。”
惜弱是我母亲的名字,提到母亲,父王的眼里全是温柔的颜色,一点也没有在战场上的煞气。我看着不再说话的父王,知道他的思绪又回到了18年前。
18年前,在一个叫牛家村的小地方,一个叫包惜弱的姑娘救了一个受伤昏倒的男人。然后,那个男人对那位像名字一样善良的姑娘,一见倾心。他娶了那个姑娘,从此遣尽姬妾,只爱一人。那个男人,他就叫完颜洪烈。
父王的伤开始恶化,我背着他努力地走,我不停的和他说话,我一遍遍的叫他:“父王、父王、父王···你听到吗?父王···”每听到一声渐渐虚弱的“康儿,父王在这儿”,都重新给了我求生的力气。我怕,怕父王会死掉,会只剩下我一个人回家,那样的话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。
终于再也走不动的时候,我把父王小心的放在平地上,撕了自己的里衣给他包扎伤口。我跪在沙地上,乞求上天让他活下去,从来没有过的虔诚。“我愿意以十年寿命来相换”,我这样发誓。那个时候,我不是那个骄傲、飞扬的小王爷,我不过是一个害怕失去父亲的孩子,我只是他的康儿,是他疼宠了18年的儿子。
我们最终等来了自己的军队,父王终于无恙。
那时,我以为我真的是一个幸运的人,连上天都眷顾的孩子···
我无声地站在王府的门口,迈不动一步。府里有人来叫我,我不应,我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他们的“小王爷”,我不知道,还能不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。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,父王出来了。他对着我叫出第一声“康儿”的时候,我的胸口痛的一抽一抽,吐出了今天的第二口血。我昏倒前落在父王的怀里,看到他紧张的脸色,我感到如此的温暖、安心。
醒来的时候,父王握着我的手坐在我的床边。他了然而又难过的看着我:“康儿,你,都知道了,是吗?···”逆着光,看不清父王的脸,只看到墨一样漆黑的身形。我看着紧紧握在他手心里的手,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力量,我知道我舍不得,舍不起。我用脸蹭着他的手,眼泪染在他的手背上,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地撒娇:“父王,还肯要我吗?”
父王没有立刻回答,他的手也开始微微的抖,有滚烫的液体滴在我的胳膊上。他吸了好几次气,才可以开口:“18岁生辰可是件大事,康儿想要什么样的生辰礼物呢?”···
那一天过后,我们都没再提那件事,仿佛,什么都没发生过。既然,父王还是我的,那么,就去做一个他们口中的“叛徒”吧,我心甘情愿。我什么都不再怕。
我没想到的,是我的母亲包惜弱。
我没想过,我陪她去庙里上一次香,也可以碰到杨铁心。我被郭靖他们引到了一边,然后他去见了她。我一直知道,她是个痴情、忠贞的女子。她开心极了,她拉着我:“康儿,康儿,快来见过你的亲生父亲···”她不会懂,从我知道这整个事实,我有多么恨“亲生”这两个字,有多么怕这两个字。
我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,我的“亲生”父亲,像一个仇人一样的盯着他,那样相似的眉眼,让我更加难过和愤怒。我警告他:“不要再来靠近我的母亲,不要再靠近王府,不要再靠近我,否则,我不会再这样好说话。”他的脸在一瞬间灰败下去,我却觉得痛快而又无措。我带着母亲离开,不顾母亲的哀求。她竟然为了那个错过了18年的“丈夫”哀求我,我想起父王每次在她面前都是放低身架软语相求,觉得一阵阵的难过。
我真的不知道,不知道她会那么想离开,会那么毫不犹豫···父王得知母亲见过了杨铁心,所以私下派了杀手···母亲知道了一切,她要和杨铁心走。她要,我和他们一起离开···
我把他们要逃走的消息,告诉了父王。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结局会是那样···
杨铁心死了,包惜弱为他殉情了···那柄长枪,插在他们俩依偎身体里,没人能再分开他们。据说,那长枪是杨铁心的,他可以舞出最正宗的杨家枪法,那是“天波府”杨家将所有后人的骄傲···
我把他们葬在了一起。父王没有反对。包惜弱死的那一刻,他在一瞬间老去,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大哭。我站在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坟前,流了很久的泪。我知道,我终究是,犯下了罪孽,不可饶恕。
18岁生辰快到了呢,我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等来的生辰,还没来得及过,我还没等到母亲搬出来和我、父王一起住,还没等到她和父王成为真正的夫妻,她就已经不在了,不在了···
我又回到王府,去和父王做最后的诀别。我不能再面对他。包惜弱,成为我们之间、永远也不能愈合的痛。父王看起来疲惫极了,他看着我向他叩头,只是紧紧扶着椅子的扶手,一遍遍的念着:“康儿,连你也要离开我了,离开我了······”
我走出王府的时候,听到自己的心一点点碎裂的声音,我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:“再见了,父王,康儿不在您的身边,你要保重啊,一定要保重啊”···
我开始走进真正的江湖,江湖的人很平常,江湖的人也要吃饭。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爷,不再是要什么有什么的贵族。我拿起一柄长枪,开始像杨铁心一样卖艺求生。杨铁心留下来的枪谱,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,我现在使着杨家枪,我现在叫杨康。
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,我的女人,穆念慈。她是杨铁心的养女,杨铁心死后,她就成了独自一人。而我,现在也是独自一人。孤独的日子不好过,我们凑在一起,像一家人一样相互温暖。我记得,看到她的第一眼,觉得她有着太像我的母亲的气质,柔和的眉目,像是一幅朦胧的山水画。一瞬间,让我移不开眼睛。我问她叫什么,她回答:“穆念慈”。
“念慈”,“惜弱”,“念慈”,“惜弱”···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,觉得也许这是一种缘分。和名字一样善良如水的女子,连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,都肯宽恕啊。
在路上,生活很艰辛,但是我可以忍,我现在是个男人。我不能再哭,已经没有一个父王来给我依靠。
我现在是个宋人。宋人,是不可以和金人享受同等的权利的。吃饭的时候,我习惯性地往楼上走,被小二拦下:“对不起,客官,你不能上楼,请在楼下用餐。”我看向楼下,嘈杂的一片:有人在骂娘,有人在吵架,有人脱了鞋子,有人把脚放在桌子上,有人用肆无忌惮的目光盯着念慈···我站在楼梯上,僵持着,最后妥协。
就在我转身下楼的时候,楼上有王府的旧人看到了我,他跑过来,惊喜的叫:“小王爷”。已经有多久,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?做杨康很久了,我都快忘了,我还有过一个“完颜康”的身份了。小二吓了一大跳,他看看我一身的普通,大概从没见过这样的“小王爷”,不知道要怎么应对。“康哥”,念慈见我怔住,拉拉我的手唤道。我反应过来,拖着她的手,落荒而逃。
“王爷最近很不好,小王爷,王爷一直在找您···”我听到那人的喊声,一征,旋即,心疼得像被人紧紧地攥着。我刻意慢下来,牵着念慈的手,走回家去。一路上,念慈沉默着,她知道我有心事,知道我在纠结。我也知道,杨铁心死了,她可以原谅我,毕竟她喜欢我,毕竟我是杨铁心的儿子。可她却不可以原谅我父王,不可以原谅金人。她在害怕,怕我会回去,做回金人的小王爷,回到她的杀父仇人身边。
晚上,吃了饭,念慈睡了。我起身,帮她拉好被角,走到外面。没走多远,一个身影飞过来,跪下:“小王爷。”我看清正式酒楼上遇到的那个人,他果然聪明地跟来了。我问了他父王的境况,我很担心,从酒楼上听到他的话就开始担心。听完他的禀告,我走在街上,沿着城墙根慢慢地走着,转过城墙角的那一刻,一直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墙砖上,我用脑袋抵着冰凉的城墙,砸着拳头,忍不住的嚎啕大哭。
父王重新在王府里买了很多歌姬,整日沉迷玩乐,不问政事。他的父亲已经对他不满,他的兄弟们也开始对他的权利虎视眈眈,他的身体也不太好。还有,他在找我,派了很多人找我,他说:“你们去,去把我的康儿找回来。谁能把我的康儿找回来,我赏他黄金万两····”
我回到家的时候,念慈就靠在门前等我。她那双漂亮的眼睛,看着我,看得我无所遁形。可是,她什么也没说。我从后面抱住她,眼泪落在她的脖子里:“我保证,不会就这样突然离开你的,绝不会”···
可我还是失约了···
那一天, 我走在街上,听到路人在讨论岳飞抗金的故事。我在幼时就听完颜洪烈讲过岳飞,在金人眼里,他也依然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。我来了兴趣,靠上前去听。我听到一个人讲:“金人的拐子马厉害,可我们宋人有岳元帅的犄行阵;金人有铁浮屠,可是我们宋人有岳元帅的铁镰刀,专钩金人的马腿啊。”我听了,不禁好笑,岳飞虽然厉害,可他的战术也不可能时至今日依然有效啊。金人的战术是不断变化的,南宋却依然停在原地吗,怪不得老是输。
我一摇头,立马有人不服地问:“怎么,这位兄弟,有何高见不成?”我故意问道:“金人的士兵多配狼牙棒,此兵器颇具威力,到不知宋人可有应对的法子?”那人洋洋得意的说:“当然有!”我吃了一惊,心里想这南宋倒还有些本领,忙问:“是什么?”那人洋洋得意的答道:“他金兵人人有狼牙棒,我们大宋人人有颗脑袋来挡嘛!”。我瞬间惊在原地,周围的人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,仿佛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。
我的心里一阵凄惨,一阵绝望,一阵愤怒。我突然就恨透了身上这身宋人的衣服。我几乎可以看到,宋朝灭亡的必然结果。我开始怀疑,自己为什么要跑来做宋人,和这样一群根本没有灵魂的人站在一起?我觉得,真的厌倦了这样没有希望的环境了,我觉得再待下去,我要疯了,我早晚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。
我找到念慈,我告诉她,我要回去了,回到金人的身边,去做回一个金人。我把贴身的玉给她,我说:“等你愿意来找我的时候,就拿着玉来,我绝不负你······”。
我离开了念慈,重新回到了父王身边。见到父王的那一刻,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才不过一年,他就老成如斯模样。父王抱着我,像失而复得的无价珍宝。我浮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。我突然有种想法,死在他身边,死在我的家里,也是一件不坏的事···
我还是有太多的不知道,我不知道念慈怀了我的孩子,不知道她宁愿孤儿寡母的生活,也不肯来找我。那一别,我再没等到她。
我做回了金朝的小王爷,站在宋人的对面。为了缓解父王面临的压力,我做了很多事,伤害到宋朝的事,有很多宋人死在我的手上。有的时候,我看着自己的手,想,如果包惜弱还在的话,一定该骂我罚我了。她活着的时候,就不肯做任何一点伤害别人的事,也不许我随意打骂那些下人。如果她知道我杀了那么多她的族人,她一定会很伤心,很伤心的吧。可是,她再也不会罚我了,再也不会了。我好想她啊,我很想她啊···
所有的宋人都开始骂我,他们骂我是民族的叛徒,是贪图荣华的小人,是认贼作父的无耻之徒···他们骂了很多很难听的话。可是,我不在乎,一点都不。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的看法。其他人,从来就不在我眼里和心里。当年,我都敢下决心做一个叛徒,又何况今日。是宋朝,先让我失望的,让我不屑。
我死的时候,一点都不可惜自己的命。只是竟然死在郭靖那个傻瓜的手里,让我有一点介意。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,我知道他会照顾好过儿的,我可以很放心的死了。
不知道我死了,念慈和父王会不会为我流泪,会不会很难过?
我很想母亲,很想父王,很想念慈,和郭靖口中那个小小的孩子:我的过儿,我只希望他能有机会做一个英雄。最后,我甚至想起了杨铁心,那个我一直抗拒的亲生父亲···
我想他们了,好想啊···
再见了,再见了···
版权声明:本文由上海权中高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原创或收集发布,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。